Novel 《自焚者》
By Wind Shadow 風影
FullMetal Alchemist Roy Mustang
20051226 4116words
《自焚者》
──如果我 的 罪 孽 實在太多，多到用我的世界也 無法 抵銷，那麼請讓我 直達 地 獄 ，因為我已經再也無法承受 伊甸園的東邊 那 四面 轉動 發放 火焰的 劍， 我 ， 只 可 以 自 焚 。
「自焚者。」
他的世界本來就是充滿矛盾的。
白指一揚，火光閃過，幾個街口內的房子一起爆炸，捲起了難以形容的龐大火燄，裡面的人瞬間變成焦屍，有些連尖叫的意識都沒有，生命便隨冒升的煙絲流逝。羅伊．馬斯坦少校站在稍遠的高處，漆黑的眼睛倒映出一片花火，一頭黑髮隨著迎面滾來的熱浪而微揚，紅光染上他平日蒼白的臉龐，居然是無比詭異。
羅伊冷淡的臉容有著強烈而浮誇的綺麗，叫人誤會 他是 帶來 贖 罪 蒼 燄 的 聖者 ，浴火重生之後飛到夢想的天空，找到永恆的盼望。
「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……多好。」他的右手拇指與食指發癢，為了消除這小小的不適，他再一次犘擦那兩支手指，伴隨而至的是另一次爆炸和火燄。他想笑，因為他不知道他該對一堆亡靈露出甚麼表情，當然他知道不該笑，所以結果也沒有笑出來。一些星火隨著物體爆裂飛揚而出，在他的黑髮旁飄過，他頓時變成 子 夜 ，從那一刻開始。
「我可以把這次戰爭的所有功名都給予你，馬斯坦。」他的上司看著他，室內昏暗，僅有少許月色，因此羅伊看不到他的上司的樣子，但他清楚看到上司手上雪白的文件，在月光下反出一片亮。
戰場的深夜寧靜安詳到令羅伊有全世界都死了的錯覺，儘管如此，他還是感覺到那股在他身上俳迴的焯熱的目光。羅伊正坐在窗前，冷淒的月光把他本身已經很白的皮膚再淡化一遍，彷如透明的玻璃品，能清楚看見深層的骨肉肌理和血液的流動。在那樣白晢的皮膚襯托下顯得紅潤的唇漾起一抹沒有意義的笑，這時的他看起實在 不 像 操控火燄 的人，那麼 冷淡，不能 點燃──不論用如何高溫的激情，羅伊也 不 會 起 火 。
上司就在窗邊抱了羅伊，那高揚的熱切雖然沒有令羅伊燃起同樣的反應，但羅伊適當地配合著，垂下眼睫的同時捉捕到窗櫺淡淡的銀光，嘴裡盎然地散出好聽的聲音，華奢的軀體在月光下反曲。強烈得詭異的月光一次又一次地降低羅伊肌膚的溫度，那麼淡漠卻阻止不了肆虐的欲望，一直期待的緊密交合比想像中更低溫。 因為 羅伊 是 子 夜 ，沉 靜 如 止，旁人 無法 把他 燃起。
蒼白的肌膚是淡淺的感情，黑髮是子夜的證明──不 燃 的 焰 之 煉金術師。
「你會得到的，那些你想要的東西。」那口吻又回復了上司的氣魄，「你們煉金術師……不是講求『等價交換』的嗎？」
上司的唇遊離於羅伊的肌膚，細細感受那股冷淡，隱隱有著戰火的殘溫，還有二人 超 越 極 限後 的 腥味 ── 異 常 的 色情。
「人與人之間的所謂『等價交換』，其實 是雙方妥協後，大家 認 同 的 價值。」羅伊的聲音仍然殘留著一絲色味，「人 根 本 不平等，因此 沒 有 等價， 所有的交換 其實 都 不 平 等 。」
所以我才要努力向上爬。羅伊沒有說出口，耳邊傳來上司含糊過去的回答，手指急切地想在羅伊令人迷戀的皮膚上掀起另一陣溫度的轉變，羅伊輕輕撩起上司的頭髮，感受胸前敏感被濡濕包圍的歡愉。
右手的食指有著強烈的痕癢，羅伊非常清楚這代表甚麼，而且清楚知道消除痕癢的方法。
羅伊摸了他的上司睡熟的臉，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太黑還是甚麼，他始終看不清那張臉，所以氣氛沉穩得叫人窒息。他用划破空間的優雅手勢，在他上司胸前用彼此的液體仔細描繪了一個完滿的圖案。
象徵死亡的煉成光亡 居然刺痛了他的 左 眼 ， 如同 救 贖 般 耀亮，羅伊優雍的眼睫下垂， 無植機地 笑了 ，就如同平日的抺殺一樣。
他的上司被發現在軍營暴斃時他正在戰線，回來後才知道自己一下子便成為這次戰事的指揮官，所以暫時也不用再下戰場，只是怪異地，他兩指的痕癢愈益激烈，直至疼痛的地步。
罪過啊……他真的殺上癮了。他輕閉雙眼，突 如 其 來 的 劇痛 在 左眼 的深處 抨發而出，火灼似的 迫使他 張 開 眼睛， 左眼看到的 只有 令 他 眩 暈 的 閃 光 ， 煉成時的光芒 激動地 翻 騰 ，刺穿 所有 神經 直 達 後腦。
戰爭結束後，他順理成章地一路進升。只是那疼痛並沒有 消失 只是 減弱， 還有 蠢 蠢 欲動的 味 道 。
羅伊聽到敲門聲，於是他撇開眼前白花花或者紅彤彤的構築式，撐起身子去開門，休斯就那樣站在門外，帶著他自豪的女朋友做的蘋果派，休斯故作開朗地笑了，然後訝異於滿室的理論。
休斯打了羅伊，羅伊刻意忽略左眼的閃光，起誓般認真地說：「我 要 成 為 大總統。」
「你須要一個 關心 和 了解 你 的 人 ， 在 你的 下面 推 你 上 去 。 」那個人就是我，休斯那雙黃銅色的眼睛說，「這樣 你便不須要 再做那種 自 我 傷 害 的 事 。」
那一刻，羅伊真的想哭，但最後也只是淡笑，右手的手指然麻目發痛，左眼浮濫地濡濕和疼痛起來，他後侮沒有在戰場上放火後把手直接砍下來。
羅伊正接見那個今天新來的下屬，鄉下地方來的金髮青年，看起來很納悶慒懂，但輪廓分明，尤其是那好看的額角，稍微打扮一下便是個美男子，羅伊挺想逗一逗他的，但怕祕書官又拔出手槍所以作罷。
面對他的局促，羅伊其實也很局促，於是他擺出了毫無生氣的機械臉，用沒有任何感情來掩飾他的情緒，那下屬顯得一臉驚慌。
沒多久你也能學會的，羅伊看著他時忍不住想。
祕書官欲言又休的眼睛有如她的手槍一樣又冷 又硬 又不人道 卻 奇異地 溫 柔 ，被這樣瞄準的人若是該死的就會死。所以羅伊開始害怕了，下意識地想逃得遠遠的，但那 絳紅的 眼 睛 中 那 絲 溫 柔 是 如此 吸引 ，令他不禁想親近，這種 矛 盾 曖昧的情素令氣氛痕癢不已。
又柔軟又冰冷又甜美又苦澀，這 就 是 最完美的 腐敗，最芳醇的酒液，成人的禁蜜。祕書官的琥珀色眼瞳甘苦微帶純粹的甜，泌入身體的因子令羅伊不飲而醉。他卻無法將全盤心意投資進去，所以他才會覺得心慌，不是自願卻甜美的下陷……
此刻的他就像從河流的倒映觀看彼岸的花，他不能確信他在流水中看到倒映是否反映著真實，真正的花是否同樣豔麗他不知道，但他又不敢抬頭正眼看花，因為 真 實 是 如此 真實，他知道太多不好的真實所以 他已經沒有面對真實的 勇氣。
「大佐，我有事必須要向你說明。」祕書官的聲音飄渺得像隔住了十萬重山，但他仍然隱約聽到，就如同他從河流的倒映中隱約偷窺到彼岸那美麗的花。
「不可能的，我們算了吧。」他根本不敢汲水去採，因為他拒絕真實，雖然真實 已經擺在眼前。
「吶，你的。」那獨有的，紅、黑、金構成的美好身影靈敏地出現在他前面，愛德華把一疊文件交到他的桌上，大概是他又毀了些甚麼建築的報告，彷彿是特定的動作，他說了幾句輕俘的話露出訕笑又曖昧不明的表情刺激他，愛德華便胡亂彈跳發脾氣，平日都會覺得很有趣，今日卻突然沒有那樣的心思。
愛德華察覺到，長期旅行鍛鍊到能夠查覺來自四方八面的微細動作的能力，他知道羅伊有著一縷不安，但他現在的身份是下屬，因此他不該在此時點出。這是他的體貼，他的溫柔是不為人知的。
「那麼，我先出去了。」愛德華站起來，「我想去睡一下。」
「下午來拿回報告吧。」把案頭的報告拿起一揚，白花花的紙片映上背對著的陽光，叫人 眼睛 發酸，羅伊險些沒有掉出 眼淚。
愛德華睡醒，揉了揉眼睛，還不太清楚現在是甚麼時間。他好好洗了個澡，由其是那綹金髮，頓時覺得舒服多了。
四時半，他步向羅伊的辦公室。
愛德華沒有敲門便走進去，順便把上鎖，辦公室的深紅窗簾布隔阻了部分的陽光，只隱隱令空間充斥著紅光，略暗的辦公室曖昧的空氣令愛德華有暈眩的錯覺，羅伊 躺在 紅色地毯上，緊閉著 眼睛，一縷陽光 照射在 他的臉上，使他的皮膚 顯得 極為白晳，甚至 發光。羅伊 衣襟半啟，臉龐和頸項有著薄汗的閃光。愛德華不知道羅伊有沒有注意到他，於是他步向他上司的旁邊。
羅伊躺著，緊閉著眼睛，感受自己被一片通紅的世界包圍，他想起狹小而滿佈構築式的房間，裡面有休斯的眼睛和蘋果的甜膩；他想起在深夜被他殺死的上司那模糊的臉；他想起無辜的死亡；他想起他和美麗金髮女下屬的微妙的愛和苦，和在利塞布爾夏季的長雨夜，那個嬌小痛苦的小小煉金術師，雖然沒有長大多少，卻再也不是小孩子了！
眼前的紅光 暗了下去 ，於是羅伊知道 他 來 了 ，羅伊 一把抱住 愛德華，少年 美好的軀體 便直接落入他的懷中 ，這時羅伊 才張開眼睛，馬上映入的是 愛德華美麗絕倫的 蜂蜜 金色 眼瞳， 有點不知所措的少年 被羅伊的修長手指 把玩著垂落的 金髮。他 吻了 那陽光一樣的 髮絲，再吻著 少年的唇，那股 乾淨的甜美 比他想像中的 還要 美好。愛德華 輕輕地 掙扎著，羅伊 只是 覺得 這樣的 他 很 可 愛 。
於是，愛德華兇狠地 咬了 羅伊一口，兩人 在糾纏的 銀 與 紅 中 迅速分離，啪地一聲 清脆合掌， 在意會過來之前 絢麗耀眼的煉成反應 打入 視網膜 ，尖銳寒冷的 刀刃 直指 羅伊的 胸前 ── 完全 沒有 所謂的 恐 懼 。
時間彷彿凝固在 空氣中折射著陽光的 塵埃 中，閃閃發亮的 像 極 了 星火 ，羅伊想。那樣微弱的花火 跟本 燃不起 任何的 激情，剛才 蒼白而乾涸的 吻 與其說是欲望的 渴求， 不如 說是 是他誤把 他 美麗的 金髮 當成 救 贖。
「我們啊，居然做出相同的事了，鋼。」羅伊淡然地說：「本質和意義上有所不同，但從 結果的導向來說 ，是相同的。」
愛德華甚麼也沒有說，發寒的刀刃柔柔癢癢地，移向羅伊左眼的上方。羅伊凝視那刀尖，尖銳的刀頭緩緩散化，然後左眼乾澀到痛。劣質地，刀刃一晃，把陽光折射到羅伊的眼睛，瞬間的劇痛使他斷定，陽光其實是銳利而至瞎的刀子。
「你只是 想死罷了 。 」
雖然司令部根本沒有老式的擺鐘，但羅伊仍舊聴到十二下 敲鐘聲 ， 十 二 下 ，明確的敲鐘聲，撞進羅伊的腦內後又重新開始敲、敲、敲、敲、敲到羅伊再也數不清敲了多少個十二下仍繼續在 敲，於是羅伊就不數了。
子 夜 ， 真是 優雅的 名字。皎白如蘭的修長手指撫拂過涼冷的蒼穹，向嬋娟舉杯，甘醇流過喉嚨，引起體內人造的熱度， 撩 撥 起 午後陽光下 那些恍若星火的 微塵中 內 斂 的 暗示， 和暖， 卻 不足燃起，曖昧的 中 溫 。
空氣只在一瞬間被划破，過份蒼白的手指已經捲起焯熱的火燄，轉眼間升溫的夜摔動起來，他 開始與 艷麗炙熱的 火姬 起舞，火姬婀娜多姿而靈活，姿態豐富非凡，動作柔潤地交替，再與下一個動作銜接，完美無瑕。他開始模仿她，起先是頭，包括臉和頸，接著是軀幹和四肢，產生了不同的動作效應，構成了許多平面。他 陷入了 用 人工 掀起的 高潮中的 交纏 ，不如他想像中的炫華 ，但他仍欣然接受那滾盪的吻，沉靜的夜因而大大抖動，顫出星火，散開化開。
他總能輕易使身邊的人為他劃出欲望的火苗，繼而發展為無法撲滅的烈火， 而 他 本 身 卻是 低 溫 不 燃 的 子 夜 。
這才是，真正的子夜。直至眼角最後的餘溫都退去，他墨黑色的眼睛殘下這樣的話語，彷彿擔心自己真正的心意無法傳遞開去。
── 這 才 是 ， 真正 的 子夜 。
其實，他在真正的高潮降臨之前就已經燃燒殆盡。
後記：
獻給媽媽。
我一邊寫這篇，對羅伊的感覺一邊改變，起碼比起《我所知道的愛欲事宜》時更多而且也更矛盾了，始終仍找不到對羅伊的撮譯，所以，這篇說的除了「過去」外，還有「矛盾性」──希望得到寬恕和愛，但就不敢接受，因為他對過去的內疚。羅伊是「鑽牛角尖鑽得太深」罷了，這樣的死亡連我也覺得啞然，不過，總算是自己想寫的結果，也串上我眼中的等價交換。
下篇已經是第三篇了，雖然我寫一篇1921就要用半年，不知道為甚麼覺得不捨……（汗）